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夭》·《国风·周南》
那一年，我不过是浪迹五湖的法师。那一年，桃花盛开的长乐城之于我也不过是个匆匆而过的驿站。那一年，遇见她……

一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到这高耸的城墙边上才有难得的安静，却见一袭鹅黄绿衣。风吹过我的衣襟，猎猎作响，这才觉察到有人，她转过身，伸出手粲然一笑，一起看海么。猝不及防便跌入那个清淡温柔的世界中，轻念着桃夭，亦伸出手，却只记得惊鸿照影，一瞬的惊艳从此念念不忘。
那一年，羁旅天涯的法师月遇到楚，第一次在想，长乐，长乐，长久安乐，或许是个让人安定的地方。就这么陪她静静眺望海对岸，看她回过头时淡然的笑，听她时不时说的一些话。阿楚说，小的时候有妖怪来袭击长乐，杀害了很多无辜的百姓，比如她的父母。阿楚说，妖怪们觊觎这里的富庶，抢走了公主想交换整个城池。阿楚说，国王派遣最强大的军队去讨伐妖王，军队的首领叫做风，是长乐最伟大的战士。阿楚说，父母死后她就和邻居家哥哥相依为命，他为了保护长乐城不断修行，终于成了强大的战士，一年前率领军队攻打妖巢去了，他就是风。她喃喃：“你看，就在那边，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很辛苦吧，一年了……”
“风么，你就这样等了他一年。”失落，陪着她等着却是另外一个人，青梅竹马，无何替代。她转过头，笑：“对，因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只是哥哥。”如阳光初升打散了我心中突然凝结的乌云，“只是哥哥啊，呵呵——”刚刚的样子一定很窘迫吧，皱皱眉，算了，就当吃了颗酸梅，淡淡一笑，不奢望，如此就好。

二
天已寒，入冬了吧。初见阿楚还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春。长乐异常的热闹，到处张灯结彩，钟鼓齐鸣。阿楚拉着我在人群中穿梭，终于挤到了最前面，“回来了，回来了”，周围攒动的人流，此起彼伏的呼喊着，国王的军队不负众望，大败妖王凯旋。“风——风——”阿楚的声音很快被淹没，急得又是挥手又是跳的。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一向都淡定从容，此刻却为了他忘情至此。那个站在白虎上手握神器的男子，名冠长乐，不怒自威，无形的散发出霸气。他就是风吗，青梅竹马倒也与阿楚相称。仿佛听到了阿楚的声音，他转过来，看着我又看着阿楚，眯起眼睛脸露愠色。我心里一紧，不由拉紧了阿楚，却见她失落得看着风，目光追随他的背影一路。楚，真的只是哥哥那么简单么。明明就在身边明明紧握手心，却害怕她像沙子般从指缝间滑掉。苦笑，楚，我算是什么呢。

三
开始飘雪了，一片，两片，终于等到他来。
“你就是月，三日后与我一战，输了就永远不要见楚。”
“若我赢，我要你亲自给我们主持大婚。”他惊愕，我亦然。
“好，不过你不会有这个机会。”忿忿瞪着我，摔门而去。
向阿楚提亲不过一赌，赌那桃花灿漫的相识，赌日复一日的陪伴，赌我一直都在她心里。她却真的答应了。风会阻碍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的快。风，其实你又何必如此着急除我而后快呢，楚终究会发现她爱你多过爱我终是会留在你身边，或许她从来没有爱过我吧。我只是不甘。
“月，带我走吧。”阿楚站在门口。
“为何？”心中有些不快，“就那么不愿意让他给我们主婚么。”
阿楚神色有些忧伤，“我不过不想你们有人受伤。”
“那又为何要我离开，为何不让他不战呢。”我冷笑，“是不愿看到他受伤，还是认为我不如他！”
“你，你不要这么说。”有些哽咽。
“那你又要我怎样，既应了我的婚，又心向他。你说，若跟我走，真不后悔。”
“……”
“此战我必战。”
阿楚失神片刻，潸阑泪下。拉她轻靠在胸前，叹了口气，“不就是一战么，我必不输他，他也未必能伤的了我，这样可好。”

四
擂台之上，执事官宣布决斗开始。那么大的风雪，擂台下居然是密密麻麻的人，大概整个长乐城的人都来了吧。只是没见到阿楚。还记得她最后说句，“决斗前带我走，否则，我心里不再有你。”很轻，但坚决。阿楚，你怎么就不想到，凭风的地位，我们如何能轻易离开，就算安然离开，今后的日子也不能好过。或许，这只是我想打败他，证明自己比他好，意气用事的借口。总之若我光明正大的赢他，我们就可以继续安定的生活在长乐。回过神，与其想这些，不如全力应战。
风取出武器，新月般的光华霎那笼罩整个擂台。“妖王的不世之宝妖华刀，败在此刀下也不辱没你了。”拿出法杖，淡笑回礼，暗聚灵力，一个强大火球狠狠砸在他身上，心念字诀避开他强劲的刀风，脚踏九宫方位将他困在结界中，不过如此，长乐最强大的人么。风挣扎着站起来，缓缓地擦去嘴角的血迹，火光中，庄严如战神。他凝神，威力巨大的刀风不断攻向我。小心翼翼的避开，整个擂台却早残破不堪。我微皱眉，却暗生佩服，受了刚刚强大的冲击还能如此镇定自若，这就是最强的力量么。无妨，受伤到这种程度，还这样无余地的进攻，体力耗尽也不过迟早的事。我凝聚法力，就这么结束吧，一扫全场，却一眼看到那绿衣锦裳，身体突然变得很轻，继而狠狠倒在地上。师傅总是告诫我要心无旁骛，而我却在生死关头犯了大忌。那一刻，满世界的猩红，是哪里受伤了么，却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寻找那个绿衣女子。静静站在场下，心痛而绝望的目光，却再也没有温度。她伸出手，指在胸口，摆摆手，转身，消失在漫天飞雪中。一切仿佛定了格，那仿佛从心底传来的声音，她说，月，我的心里，不再有你。“不要走，不要……”我声嘶力竭的想留住她，却喷出一地的血。
风一步一步地逼近，高高举起妖华刀，新月般的光华会有着月亮的温度么，我死了阿楚会回来会难过么，无力再战，只想寻那身影，只想把那风雪看穿。突然，石头断裂的声音，刀狠狠插在擂台上，“我输了。”风失魂的喃喃，“为何?我为何要如此，你为何又要如此对我？为何……”
“月，你赢了。”执事管走向我，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说，不怪，那一瞬间的发生太多的事，占优势的我要用最后一招结束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