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桃夭

五月桃夭

莲花幕小说2025-11-13 20:51:08
1我从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只是一个孤儿。我一直为自己的身世做了揣测。也许是男欢女爱后不负责任的产物,也许是逃“生”计划中被遗弃的女孩,也许……最后我得出结论,我是个多余的,是被抛弃的。我只知道听他
1
我从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只是一个孤儿。
我一直为自己的身世做了揣测。也许是男欢女爱后不负责任的产物,也许是逃“生”计划中被遗弃的女孩,也许……最后我得出结论,我是个多余的,是被抛弃的。
我只知道听他们说,看见我的时候,我冲着就咧开嘴一笑,那一刻,称得上是灼灼其华,光彩照人。时值五月,初夏,人间四月芳菲尽。此地桃花却是始盛开,落英缤纷,粉红的桃花映衬在我身上,于是桃夭成了我的学名,一直管我叫小夭。
我的童年是灰色的,一直在紧锁的铁门的孤儿院里长大,高高的围墙尽是让人失望的四四方方的天空
但每到节日,有人来访,我就成了一个观赏花瓶,我知道自己的美丽,他们总是会面对我说:好一双漂亮的眼睛,是一双名副其实的桃花眼。
不笑的时候——像桃花。眼睛长,上眼皮弯曲弧度较大,内眼角尖而较内陷,眼尾细而略弯,形状似桃花花瓣,眼神迷离,媚态毕现。
笑的时候——像月牙儿。眼睛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十分勾魂。
两者我都具备,我是桃花小美女,我能在节日期间接到最多的礼物。但是我不喜欢跟人接触,我不喜欢别人来抱我,凭什么?
他们都说我身上带刺,是一只刺猬,时刻睁着自己的迷离的眼,防备着别人,不得靠近。
我就这么带着全身的刺,生活在那个铁门紧锁的高高围墙里。
一直到18岁,成年。
“你看,她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我不止一次地听到这样的话,为我担忧的眼睛注视着我,我不管……
不管这些,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暴力倾向,只是喜欢破坏掉完美的东西,我喜欢看物体在我的眼前改变掉原本的状态,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存在。
常做的一个游戏是,两手展开,脚踏在仅宽20公分的花坛边沿,一步一个脚印地摇晃着前行,右手摊开,肆意狂扫过去,盛开的花朵,纷纷掉落下来。
阳光下,凋零的花瓣随风飘散,些许落在我的脚边,并不觉得是一种衰败,我觉得有人臣服在我脚下,也许会生出更为强大的生命来。
有时候,我会紧紧地攥住残留在手中的花瓣,停住脚步,缓缓将它们送到嘴边,轻轻一吹,就能看到它飘起,升腾起来,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继而又徐徐而落,这真是一种快乐,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可以这么轻松的飞起来。
走完一圈又一圈,而我乐此不疲。能清晰地闻到花的香味,感受到落地的重量,我是它们中的一员,我双手展开,面向前方,是一种朝圣的姿态,有风从我耳旁吹过,有花从我手中飞落,这是一个令我沉醉的世界,我可以跟他们一起飞翔。
花坛是圆的,没有终点,而我也在一圈圈轮回着。
也许,人生就是一个轮回。
出生时,你哭了,身边的人笑了;安息时,你笑了,身边的人却哭了。
你从黑暗的母体中来,又到阴暗潮湿的地府中去。
你赤条条地来,又赤条条的去。
你孤独着来,又孤独着去。
谁不都在轮回着?

2
人生就是由一串意外叠加而成。
当年母亲将我遗弃在那么偏僻高山桃花树下,是否是属于“花葬”,又或是给我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可是天尽头,何处有香丘?也许根本就不可能会存活,谁会经过那里呢?谁能知道,会有人去。
这是否该是我生命中的惊喜?
我却不能惊喜,为什么我生来就是被抛弃的?
光,轻如纸张,散落四方,传唱我不堪的伤。
他们叫我排排好,排排好,每天的苍白的豆腐,对,是苍白的,毫无血色的,白得那么刺眼,还有那发黄的白菜,瘫软在饭碗里,让人没了食欲。
“真是造孽啊,这群孩子,像饿狼一样。”我们不会理会这些。
每一双大大的眼睛掉在了那个盛饭的盘里,数不清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日子像旋转木马,在脑海里转个不停,出现了生活过的好多场景,已经十八年了。
老师告诉我们,人遇到困难不要紧,关键在于如何克服,激情飞扬地告诉我,心有多大,舞台就会有多大,我却对此一直持怀疑态度。
心能让人走多远呢?有谁知道确切答案,一直飘在风中的答案怎么有说服我的可能。
我的心一直很大,却是仍然呆在这个唯有四角天空大门紧锁的地方。
我要离开,成年了,不得不离开。
可是,我已经没有心了,舞台会在哪里?
告别的时候,我的声音很轻,微笑着跟每一个人打招呼。
遇到什么困难就回来吧!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给了院长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从未跟任何一个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转身离去,那温热的牛奶瓶我还是紧紧握着,这是最奢华生活的印记。
握紧它,我就窝心,温热的感觉传达的是一种生活的信念,我会生活的奢华的,会温热起来的。
牛奶都有了,日子也会有的。人不是活着的,是生活着的。
我一直相信我的母亲是一个温婉的女人,只是她错了一场爱情,就像精灵住错了森林,错得非常透明,于是理所当然地抛弃了我。
很奇怪,我不对父亲进行假设,我倔强地认为我是我母亲的,我不是父亲的孩子。
那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的错,我错误地来到了这个世上。也许就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如果可以删除,我宁愿他们能将我直接删除掉。
小夭,这个送给你,是一只小熊。
他们来给我送行,小熊是我们共同拥有过的最华丽的玩具。
我是出去挣钱了,为他们,也为自己。要出这个门,他们没有机会。
当然如果被人选中,他可以风光出去,带着对生活的热望走进一个真切可以触摸温暖的家庭。
我有过这样的机会,一切都已经妥当,我看见将来的爸爸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开着小车而来,送来漂亮的衣服,我闻风而逃,不肯上车,我反悔,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走。
真是天生的苦命,不会享福的。院长得出这个结论,狠狠掐了我一下,我不喊疼,紧紧咬住嘴唇,直到咬出了血印。
被掐的手臂,淤紫一片,沉郁地让人想哭。
我攥紧拳头,不作任何的妥协。我知道我怕再次被抛弃,我是母亲的孩子,未来的母亲既然没有出现在孤儿院,于是理所当然地要逃开。
我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去向。
我没有选择到谁的肚里出生的权力,没有选择不被抛弃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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