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前那口老石井

村前那口老石井

中岳散文2025-05-05 13:11:07
这几天生活服务公司修水管,总是不能按时供水,母亲又说起了家乡那口老石井。老石井是我们村中祖祖辈辈的根,它建成的年代无从查考,从我们村没有别的水井的遗迹来看,它应该有上百年的的历史吧。父亲在世时偶尔跟我
这几天生活服务公司修水管,总是不能按时供水,母亲又说起了家乡那口老石井。老石井是我们村中祖祖辈辈的根,它建成的年代无从查考,从我们村没有别的水井的遗迹来看,它应该有上百年的的历史吧。父亲在世时偶尔跟我谈到过那井,他估计老石井得以使用可能有甚至上千年的年成。其实老石井的历史长短对于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口井养育了我、我的父亲和湖广填四川来的我的祖先。
老石井虽然老,可是即便处于旱灾年月,它也从来没有断过水源。记得我7岁那年,家乡经受了最严重的旱灾,稻田旱得裂开了五寸大的裂缝,村前那条小溪也是滴水不存。要知道,在小溪的上游60年代就建了一座大水库,小溪是从来没有旱过的,虽然后来也曾有旱年,本村与邻村还为争夺灌溉水集体打过架。但我记忆中,那一年是尤其的干旱,旱地基本不出庄稼。可是,老石井却没有断水,虽然当时出现了排长队取水的壮观场面(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来这里取水),那石井也见了底,可是井底的两个泉眼,仍汩汩地往井底冒出清澈透凉的纯净的细泉。那是夏天的夜晚,我曾陪着父亲在井底呆了大概一个小时,一来避暑,二来静候水桶打满挑回家里做饭。当时我还问过父亲,那井没有雨水进来,为什么总不会干涸的。父亲当时很神秘地告诉我,说那井是神井,永远也干不了的。后来,我也当真将它当作神井了,以至于每每到了那井边,总会油然而生敬意。也许正因为是神井的缘故,那时我们都相信这井水喝了是不生病的,村里无论男女老少一律地都喜欢喝那原滋原味的井水,从来也不曾将它烧开了喝,哪怕到了飘雪的冬季也是这样。
发生在石井的唯一一件不幸的事,是这老石井曾淹死过一个地主小姐。据说那是刚刚解放的时候,村里大地主因为作恶多端被执行了枪决,地主小姐也和其他家属一起经常被开大会批斗。后来不知怎么的,地主小姐半夜失踪了。小分队和村里的贫下中农积极分子到处寻找了大半夜,村里村外的翻了个转也没能找到。当时大家以为是和反革命分子逃到台湾去了,因此就没有继续寻找了。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到石井取水,才发现地主小姐躺在了井口边。奇怪的是,那石井也竟然破天荒哗哗溢出水来。那地主小姐分明是在水井中淹死以后,又被水冲了出来。当时人们都议论纷纷,什么说法都有。还是小分队的革命干部有见识,说是老天有眼,担心地主小姐肮脏的身体污染了井水,就将她冲出来了。说也奇怪,那水井此后也再没有满过,即便是发大水的年成,它也始终只满到九层。这件事直到现在都还有亲见的村老当作龙门阵摆谈。
不管如何,我是喝这老石井的水长大的,老石井的水浇灌了我,也浇灌了我的思想。老石井离村子有半里路程,曾经有人嫌它远,想用一口新井来替代它,就在村前新挖了一口井,结果费尽人力挖出来的新井始终冒出混水来。后来只能将它当作牲口饮水来使用,而饮用水依旧要到老石井去取。大学毕业那会儿,我回到村子里时,那口新井竟然干脆提前退休了,被人填上了泥土,种了一棵洋槐树。
到了现在,我离开家乡已有十几年了,老家的人们依然喝着老石井的水。听说后来几个年轻的干部准备安上水泵,抽到村子里作自来水。而已经习惯了挑水的老人们坚决反对,因为他们怕那些新玩意动了龙脉,伤了风水。所以老石井任凭风云变幻,依然保持了它的原貌。
今年的春节,家乡做了村主任的儿时同伴寄了一张照片来,那照片的背景竟然就是那让我时时牵挂的老石井。看着那熟悉的老石井,我竟然对于那些钟爱老石井的家乡人有了新的理解。对喝过那老石井的清泉的人来说,老石井已不再是一口普通的井,而是一口实实在在的神井,生命源于斯也终于斯。留守在家乡的人们离不开它,崇敬着它。
我虽然离开了家乡,离开了老石井,但我的血管里流淌着老石井的汁液,我的神依然留在那甘甜的清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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