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年,我们这样过儿童节
我是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开始上小学的,知道少年儿童每年都有一个节日,是在进学校读书以后了。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整天就想着尽量帮助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要像如今的独生子女做为全家的轴心,那样金贵
我是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开始上小学的,知道少年儿童每年都有一个节日,是在进学校读书以后了。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整天就想着尽量帮助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要像如今的独生子女做为全家的轴心,那样金贵地衔着掖着,是万万不可能的。好像每天一睁开眼睛,总会有做不完的事情等着你,反正就没有机会让你闲着,节不节的,真没有在意过。
我哥比我大两岁,他特懂事,做事情又快又好,嘴巴又甜,对众乡邻的招呼十分妥帖,基本是一说一个笑,深得生产队男女老幼的喜欢。我则不然,只像一条尾巴那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他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也不大爱说话,说是比较文静,其实是嘴笨,基本就鹦鹉学舌一般嗫嚅几句,却也总是爱脸红。
不过,那几年也经过了一些事。在我哥的带领下,我很小就学会了洗衣服,而且是到河边去洗,在有石沟儿有流水的地方去洗,那时的衣服都比较粗笨,泡在水里就十分沉重,简直没办法把它拧干,只好在有明显污迹的地方,胡乱涂抹一些肥皂,再用刷子猛力刷上几回。如果都不济,则将衣服摊在石头上,叠上几层,用力甩起棒槌朝衣裤上使劲捶打,再一件一件拖回到水里清洗几次,便大功告成了。回去将几根几米长的竹竿架好,次第晾晒在太阳下,一阵风吹来,不断的招摇。不多会儿,我们兄弟姊妹们几个,还有邻家的大小孩子,便可以在衣服下面转来转去,捉迷藏什么的,笑声也在院坝里不停的回响。
晚上,母亲摸着还散发着淡淡阳光味道的衣服,面色舒展开来,多半会夸赞一番。但有时也不免说上几句:你们看,这衣服是洗干净了,但纽扣又被你们捶坏了几颗,以后避开扣子再用力多好嘛。
当然,我们洗衣服的同时,也就悄悄学会了洗冷水澡,今天的说法叫学会了游泳。基本是无师自通。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把耍心晒出来了,我也会在旁边洗衣服的大妈们的怂恿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了衣裳裤子一丝不挂,光溜溜的一阵跳进河里,溅起一通通清亮的浪花,狗爬式的瞎扑腾,之后再慢慢仰泳啊,潜泳啊……待泡得一身皮子发白,才筋疲力尽爬到坎上来,那时河水十分清澈,是淙淙流淌着的,不时倒映出远山的影子,至今想起都十分快意。
还有就是为家庭弄水吃。那时一个大院子的人家,都到一处比较远的水井去挑水。那水井其实也就在一块田边上,就将田角围成一圈,也没有浸水,就是上面不断有活水流下来而已。大人们将一块大石板从中间凿开一个圆洞,再盖在这井上就成了。我们早晨醒来时,父母早就到生产队干活去了,要直到天黑尽以后,他们才会收工回家。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将水弄回水缸里囤起才可以。于是,早先我们哥俩就找一个小木桶,用一根长扁担去抬水。我走前面,哥高些力气大些,他很照顾我,就走在后面,尽量将水桶朝他自己那一面靠,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会歪歪扭扭的,走一会儿歇一会儿。水也还是一路泼洒出来。往往抬满一缸水要来回跑十多趟。有些人还打趣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后来呢,我们渐渐有了一对小水桶,虽然肩膀还是比较稚嫩,但也开始一个人担当了。在那没有节日祝福的年代,我们就是这样走过来了。
那时,农村还讲阶级成分。我的父亲是地主子女,在生产队是属于被帮助的对象,好在他为人耿介,又肯吃亏,也是干农活的好把式。但毕竟成分在那儿管起得,没法。我出世时,据说父母随便找了一个八字先生看我的前途,说我是挖烂泥巴的材料,以后可能是个好劳力。后来,就随随便便地,让我进了本村的村校读书。当时我们坐的都是石头制成的条凳,冬天坐上去立马感觉冰凉。也不知道用东西垫一下。黑板也不是很黑,还坑坑洼洼的露出一些白。
上学后,我不调皮,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调皮。那时贫下中农和干部的子女才可以拽。他们甚至在上学或者放学的路上都会设法欺负我们。我那时个子不高,力量也不够,只好忍气吞声。但就是上学、下学我都背着背篼割猪草牛草,回家就牵着耕牛出去喝水或吃草。平时还抢时间编斗笠,这个我们几姊妹都会编,我哥还曾多次挑着上好的斗笠到集市去卖。再后来则帮着织草席,栽桑养蚕……尽力想着为家庭分忧,很少有时间去做作业和复习,但学习成绩还真不赖。每次一说到要考试,那些成分好的娃娃就开始向我示好。有时下午最后一节课,老师规定考试,说谁做起了又全对的,一律先离开,我常常是走第一个。当然,我也曾帮他们传过答案,让他们也嘻嘻哈哈早点出来,这样关系也改善了。
真正意义上的儿童节,大概是我读三年级的时候。此前的少先队员叫红小兵,团员叫红卫兵。我就是班上第二批加入红小兵的。前一年成绩和表现都不错,但老师说你家庭出生不好,通不过。第二年大概就不讲成分了,儿童节那天,我们村校学生继续上课,我和另外几名同学代表我们村校,到中心校去戴红领巾,参加游园活动。那一年儿童节,我才知道中心校确实比村校大,也比村校的学生多。置身其中,也不熟悉人,睁着一双不大的眼睛,诚惶诚恐的,很久才把那几张票用完。游园活动兑到的糖果,在我的荷包里抄了很久都不舍得吃,兑到的几个作业本也一直珍藏着,不忍心用。那时我的作业本都是写了正面写背面,翻来覆去直到完全没地儿写字为止。
后来,果然不兴依靠成分推荐入学了,我得以考进县属重点中学读初中。映象最深的儿童节是学校包车到城市去观光!农村娃第一次进城,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失眠的滋味儿,这会儿着实兴奋和睡不着。大客车装了两个班八九十人一路颠簸,蔚为壮观!我们是一路唱着歌去的,简直叫亢奋嘛,歌声嘹亮极了。虽然我不适应赶车有些晕,但仍然极度兴奋。那巍峨的忠山、奔腾的长江、平静的沱江、翱翔的飞机……都装进了我的脑子,城市生活,果然让生活更美好!
我的儿童节不知咋就这样都过去了,不过,还算充实,今天看来也一点不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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