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零零八·七夕
二零零八,七夕的早晨。姗忽然接到山的电话,说今天要来看她。电话那端,一个磁性的声音说:“姗,我是山,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吗?”姗听到这个她朝思暮想的声音,她的心扑腾腾跳,她把话筒移离嘴边,重重叹了一口
二零零八,七夕的早晨。姗忽然接到山的电话,说今天要来看她。
电话那端,一个磁性的声音说:“姗,我是山,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吗?”姗听到这个她朝思暮想的声音,她的心扑腾腾跳,她把话筒移离嘴边,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对着话筒轻轻地说:“知道。今天是个幸福团圆的日子。不过,和我没有关系吧。”“我去看你,为了今天你不寂寞。”姗无语。稍后,她答道:“不,你不要来,我不能见你。”“为什么?”“嗯——嗯——不为什么。”“那好吧。”山的电话撂了。
“那好吧。”是什么意思?是来,是不来?
“山啊!山!”姗无声地呼唤着!思绪如奔腾的江水,一浪一浪动荡不安。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多少次,对这满天的星星,她几乎不能抑制地喊:“你在哪里?”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山能陪着她呆一会儿,哪怕是一小会儿,只要一小会儿,她的一生就没有遗憾,她的一生都满足了。
可,她不能。她和山虽然生活在一个城市,在地图上,这个城市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圆点,可是,一个高等学府的校长和她这个偏远山沟的农妇,距离应该是多少呢?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海角,万水千山啊!
山和姗本是同学。
一九六八年,分手。
山凭着自己的优秀、优势,扶摇直上、飞黄腾达。而姗,却因高贵的血统,高傲的成份,一落千丈,命运中凡是属于她的,上天都安排了别人,她只能成为农妇。
数十年前,姗和山本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甚至姗比山要优秀,而如今……
她和他曾一同站在学校大大的领奖台上,接过校长颁发的奖状……
她和他,曾一同给本市报刊投稿,又一同发表文章……这些,只是少男少女最美好的回忆了。那一段青春的岁月;那一段说不清的朦朦胧胧,纯洁无瑕而又深深刻刻的感情;那一段逝去了却永不相忘的感情。
命运的车轮,碾碎了心比天高的姗的梦。而命运的车轮却载着山向美好的前程一路进发,一路顺风。在山的眼里,姗与自己应该还那么近,在姗的眼里,山与自己却只能遥遥相望,不可企及。
是谁,划了一道无形的银河?如今是农妇的她,真的好想他,好想啊。但,她也真的不愿见他,不愿!任思念撕碎了心啊!
忐忑不安的姗,又一次为了山而茶饭不思了。
下午六时,姗正在房里胡思乱想。一辆奥迪无声地停在了她的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高大、潇洒的人,提着一些东西走进来。
姗,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急忙迎上前去。当两双手轻轻地握在一起,山看着眼前的姗,心中不免酸楚:姗那如花似玉的模样,如今变得脸色发黄,细小纵横的皱纹代替了笑靥,似乎无言地诉说着沧桑。乌黑的发辫变成短发且透着白丝。眼前的姗和从前的姗判若两人。姗的眼神,是期待?是迷惘?是感伤?他读不完也读不懂。
姗,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山打电话给她,她怎能相认?那个清瘦的山去哪儿了?尽管如此摸样,姗的心底映出的依然是十八岁的山!这,连她自己也好生奇怪。
她只是轻轻一句:“你来了。”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想大声哭出来。
他也只是轻轻一句:“你还好。”脸上带着笑,心里却翻江倒海。
四十年!整整四十年!相逢在草房。姗的丈夫——那个当年下乡时的生产队长,早在二十年前就病逝了。孤苦的姗,背一身重债,却没有抛弃这座石磊的房。女儿远嫁,姗自己守着贫困,孤单的岁月,守着一份永无休止的伤感。
山知道,姗的心里装着自己,所以谁也不能走进姗的心。
姗知道,此生与山一生不能相逢相见,她只能为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苦了自己,却改变不了扎了根的思念。
泪眼相对,无语凝噎。
姗为山斟了一杯绿绿的山茶,看着山一口一口慢慢咽下那一份苦涩与清新。
山是因为今年前些时的一份本市报纸,整版报道了一个山乡女诗人的文章后,费尽周折,才知道了姗的住址、方向、电话号码。而姗,早以通过电视、电台,知道了山的去向。然而她自知自己是房檐边的麻雀,她不能去追踪展翅的鹰。况且,山是一定有自己幸福的家庭,她不能……
可是,多少年啊,多少年,岁月抹去了一切,改变了一切,却怎能抹去姗朝朝暮暮的思念,朝朝暮暮的牵挂啊。
姗站起身,从炕桌里捧出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山看到,那是一叠从未发出的齐齐整整的三十九封信,而每一封信的落款,都是七夕。
月牙儿东升,银河灿烂,山把姗的手,轻轻放在心口。
姗把山送到大门外,挥手、告别。没有说再会,再相见,仍是遥遥无期。
七夕,是什么节日?姗与山,不是恋人,不是情人,那条无形的天河依然把他们隔得远远。
山带给姗的,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为了,助姗,重飞。
二零零八年,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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