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下午，开完会已近七点了，我匆匆忙忙的喝了半碗鱼汤，啃了两个馒头，扯一根毛巾，抓一双人字拖，游泳去了。
我爱好游泳，从小就会游泳，所以凡遇上烦心的事，凡工作大忙之后，我首先想到的是游泳，原来是到下寺洗温泉，听说宝轮新开张了一家游泳馆，今天无论如何要游它几把，一则图稀奇，二则锻炼一下，三则放松一下。记得小时候听老师讲过，好像是革命导师列宁说过，不会休息的人也不会工作，年轻时对这句话的理解不太深刻，五十出头之后，发现这句话近乎是真理。人不是机器，也不是闹钟，在工作一阵子之后得有一段身心放松的时间，人得有亲近大自然的机会，人得有随心所欲而不矩的行动，我不是有钱的忙人，但我想当一个有闲的穷人，我不是如有的老年人把锻炼身体当职业，但我总是想在闲暇之时很放松一下自己，宣泄一下自己，体会一下赤澄黄绿青蓝紫的生活，体会一下朱自清所说的“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到了一个平常的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刚去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守门的是在我校实习过的一位小青年，苍溪人，听说我是宝轮中学的，服务也特别周到，我告诉他我会游泳，不要说在游泳池淹不死我，就是一般的江河可能性也少，再说我还有在大海游泳的经历，但他好像并不放心，还是穿着游泳装立在边上，来回走来走去。
泳池是标准的游泳池，最深一米六，最浅一米二。我发现老板是一位用心的人，不像有的游泳池，最深可达三米，最浅不到一米。
很长一段时间没游泳的我，顾不得寒冷，一下子就扑下去了，开初是有点冷，冷得我牙齿打颤，两份钟之后，我才进入了游泳状态，仰游，蛙游，狗叭游，什么花样我都游它一遍，先是对角游，后是来回游，心情释然，压力释然，一切都是那么畅快，一切都是那么轻松，一切又是那么安静，静得只有我游时的水声，如同钢琴键上的音符。
近二十分钟之后，周继香一家人来了，我的干孙子，爷爷的叫我，有玩皮的小观众捧场，我游得更欢。
二
忽然，我想起我游泳的事来，时间仿佛回到四十年前。
那是一九七四年，也就是全国人民大批《水浒传》的时候，我刚上四年级，兴许是我们这些革命的红小兵天天批宋江，斗卢俊义，批投降派累了，我们的体育老师要求我们下河去游泳。那时我并不会游泳，虽然，我两位哥哥都是游泳高手，但我自小有点怕水，我母亲生怕我被水淹死，不要说让我下河游泳，就是在河边上玩，她老人家也会恩赐我几十黄荆条，算是母仪家庭了。一听说老师要我们去游泳，我第一个报告说我不去。
我的班主任老师是当过兵，读过高中，写得一手好隶书字，当老师之后仍不改军人作风，他少于说教，多是打骂，芝麻绿豆大的事也要上纲上线。
“你是毛主席的红小兵吗？你忠于毛主席吗？你是革命的后代吗？你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吗？……”我的班主任老师文化不高，个子也不高，可说话的声音高，平时总是身着旧军装，腰扎宽皮带，夹着的烟像操着一把匕手一样，常常吓得我们这些无产阶级的、自称不怕美帝、苏修的最革命的红小兵尿裤子，上大学之后，我才发现我的班主任老师当时说话的场景太像赵太爷审阿Q。
老师的话是命令，老师的话也是圣旨，何况我的老师还是当时我们公社民兵指挥部的副总司令，在批地、富、反、坏、右五类份子的时候，他还有资格扛着三八大盖，威风十足，不要说一般的老师，就是我们的校长也怕他三分，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贴校长的大字报。
我记得我当时被老师问哭了，哭得如同我现在的小孙子肚子饿了一样，泪水在眼眶里旋转，哭声在微风中呜咽。伤伤心心，悲悲切切。
我记得我是被班主任押到河边的，同去的还有现在与我同校的另一位老师。
所谓的游泳课，即不正规，也不安全，也不像现在上游泳课那样要做什么准备活动。先是老师下河游一圈，后由他探好水深之后，告诉我们在那个位置可游，哪个位置不可游。
不作准备活动，但毛主席语录是要背的，毛主席的诗词是要背的，这是当时上课的仪式，有强烈的政治色彩。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毛主席语录，也是最高指示。
“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这是毛主席运用得最好的革命的现实主义和革命的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最伟大的诗。我最先会背毛主席的诗不是《长沙》、不是《雪》而是《游泳》，记得当时我们有什么困难的时候，最爱用“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这样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诗句自我安慰，自我鼓励。
虽说我当时也热血沸腾，也想同其他人一道下河去披波斩浪，但一看那滔滔的江水，我害怕极了。
老师见岸上还有像我这样的胆小鬼，麻利的上岸，麻利的提着我像他平时扔烟头一样扔到河里。
岸上马上一片像狼一样的喝彩声。包括在岸上的大人们。
第二次，我还是这样被扔出去，喝了多少口水，我不知道。
第三次，我不是被老师扔出去的，而是被几个会水的同学扔下去的。第三次好像只喝了两口水，几十年后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水好像有点咸味。
第四次，我自动下河了，边下水，边背毛主席语录。边哭边背，边背边游，不知是河水还是泪水。
我就这样学会了游泳。虽不精，但好像也淹不死
三
记得刚到宝轮的时候，天蓝蓝，草青青，水绿得令人心醉，用吴均的话说是“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水皆缥碧”。那时我常同几位体育老师去游泳，虽游得不远，但体会到游泳给我带来的身心快乐。
后来，宝轮的楼房多了，高了，路宽了，街宽了，可河水也脏了，游泳的条件也没有了。
虽说现在的夏天也有几位胆大者在河里游泳，但那是个体，不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群体，一到夏天，河坝里全是人，密密麻麻，三三两两，一种夏天的场景衬托得宝轮还有点都市味道。
现在已不可能再有那样的场景了。想到那种场景，我有的时候总不是滋味，尤其是当我住在河边“山水丽景”的时候，常常有一种望河兴叹之感。
或许有这样的爱好，所以在2012年我在江西一小山旅游的时候，看到那样的好水，我不得不裸游了一把，算是过过游泳的瘾。
惹得余关奇等人哈哈大笑
四
游泳是人与大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