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  妈

姨 妈

还返散文2025-11-02 10:36:09
姨妈是母亲的二姐,按我们家乡的习惯,我应当叫她二姨。刚记事的时候,我就会告诉别人,我半岁时就跟着姨妈,表哥表姐们叫妈,我也跟着叫妈,大家纠正我,应该叫‘姨’,我叫了但仍又跟出个‘妈’字,他们只好说,那
姨妈是母亲的二姐,按我们家乡的习惯,我应当叫她二姨。刚记事的时候,我就会告诉别人,我半岁时就跟着姨妈,表哥表姐们叫妈,我也跟着叫妈,大家纠正我,应该叫‘姨’,我叫了但仍又跟出个‘妈’字,他们只好说,那就叫‘姨妈’吧。
儿时学说话,人云亦云,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年时的疼爱呵护虽未留下记忆却永远刻在心里。
后来,我渐渐知道,姨妈之于我们,远不止在我父母分居的几年里代为抚养我而已,因为她比我母亲大得多,她生大表姐的时候,母亲才七岁不到,姥姥从乡下来帮她带孩子,放不下年幼的母亲,也一同带了来,是姨妈姨父把母亲从小学供到读卫校。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成为一名中专生,在我们那个小城市是很不简单的,母亲的命运由此改变。
原来,姨妈于母亲而言,也可谓亦姊亦母的啊,我对她的敬爱又更深了一重。
我出生时,姨妈已年届四十,有五个子女,最小的六岁,作为新来的老小,我在姨妈家的待遇,自然和作为老大跟着年轻的父母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在我父母调到一起,与姨妈同在一个城市,有了自己的小家后,我仍尽可能的赖在姨妈家,那儿是我心目中的天堂,从来不必担心被责骂呵斥,尽情享受融洽、放松和自由。
上初二时,为了能就读好学校,我转到了离姨妈家较近的市九中,从此又开始了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直到高中毕业。两个妹妹也先后转学,她俩更是大半的读书生涯都在姨妈家度过。
当年为了读好学校,不象现在这样买房或租房,只能就近在亲戚家住,周末才回自己家。而那时,姨妈姨父都已是退休的老人,还带着他们的小外孙女。慈祥的二老,不辞辛苦地为我们起早摸黑,煮饭洗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爸妈也都尽力地回报着他们,但在我们心里,无论怎样,都不足以报答他们于万一。
再后来,我回到家乡工作了,与姨妈更加亲厚,她与儿媳子女们不便说的心里话都肯同我讲,还偶尔回忆年轻时与姨父之间的趣事,温馨感人。她和姨父只见一次面就结婚了,但他二人几十年相濡以沫的婚姻生活,深深影响着初成年的我婚姻爱情观的形成。
结婚后,与老公南下,离姨妈远了。而就在我结婚前,姨父也因病离她而去,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失去亲人,我由自己的痛苦,想到姨妈更深的痛和孤独,但人生最无奈,莫过于生老病死,我们能做的,是努力让活着的亲人快乐点,再快乐点。
姨父去后,姨妈开始笃信佛教,一生和善宽厚的她,愈发淡然处世。婚后第一次回家,我特意在潮州瓷器店为她请了尊观音,看她喜欢,我由衷地开心。
又过了一年多,我回家乡待产时,才得知,姨妈得了乳腺癌,已扩散到淋巴,家乡的医生医术不高却态度恶劣,加上化疗的痛苦,虽有公费医疗,她也了无救治的意愿。生下宝宝后,我在娘家又住了两个多月,姨妈也时不时住到我家来,白天在我父母上班时与我一同照顾孩子,也曾试着请她来南方我自己家小住,她都婉拒了。
女儿快一岁那年五一,我带着孩子回去,姨妈已无力自己起床,看着母亲用打听来的偏方,细细挤出蒲公英茎里的白浆,轻轻涂抹姨妈那皮肤表面已溃烂的乳房,我就忍不住泪水。据说癌症到后期很痛的,但姨妈从未流露出来,坚忍的她,不愿再增加亲人的痛苦。
短暂的假期很快结束,一个月后,打电话回去问起时,母亲说,姨妈走了,立刻,我泣不成声。
在姨父离开不到四年时,姨妈也随之而去。我婆婆说,那是他们感情很好,你姨父把她带走了。传统而有点守旧的婆婆说过很多迷信的话,我都一笑置之,唯有这句,我深信不疑。
转眼到了2003年,我请假在清明时回去,来到姨妈姨父的墓前。数年过去,我以为自己会平静面对,但就在我点燃冥币开口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我内心深处的另一对父母啊,我对你们的爱和怀念有多深,自己都未曾料想。
有两年,曾一度很能写些豆腐块,但关于姨妈的文,刚想提笔,就在泪水中打住,难以为继。如今,又一个清明将至,哭哭停停,终于了却一个心愿。
谁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如果她曾有过这样无私无言默默付出的亲人,就会明白,深挚的亲情,永远都浓得化不开,冲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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