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悬挂的花生
我想同大家分享一个故事,关于梦想的故事。我父亲的童年时代物资很匮乏,花生是一种略显奢侈的食物——倒也不是吃不到,只是家里的花生都装在不太结实的口袋里,那口袋拴得紧紧的,为防鼠防潮被大人挂在屋内房顶的椽
我想同大家分享一个故事,关于梦想的故事。我父亲的童年时代物资很匮乏,花生是一种略显奢侈的食物——倒也不是吃不到,只是家里的花生都装在不太结实的口袋里,那口袋拴得紧紧的,为防鼠防潮被大人挂在屋内房顶的椽子上。这样做的最终结果是,父亲看着心爱的花生在心里来回晃得不亦乐乎,终于在某天受不了这来自花生的挑衅,用削尖的小棍在口袋底部凿了个洞,每次偷吃就敲两下,仰着头等着花生的胖脑袋从小孔里钻出来。整个过程进行得极为谨慎隐秘,可谓煞费苦心,等我的奶奶发现之时花生只剩下了一半。这件事在我父亲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最后成长为一个想法:等我长大了要去卖花生!
如果我父亲是迪斯尼动画片的男主角,他可能会成为“花生大王”之类的人物,没准能在中国花生行业占稳脚跟,没准能梦想进胡润富豪榜。现实是,我们家刚达到小康标准,父亲是一个普通职员,做着和花生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父亲没能实现小时候的雄心壮志,但是他从未停止走向梦想的步伐——花生仍旧是他最钟爱的食物,盐水煮花生就成了这个从不下厨的大老爷们极少会做的菜。
这是一个关于梦想的故事,确切的说,关于失落的梦想。这个故事情节俗套、结局无趣,与我们这个崇尚成功学的时代颇有些格格不入。的确,我们提起梦想时,评判的标准往往在于是否实现;但我想,对于梦想,有时念念不忘足矣。
就像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味佳肴父亲却独爱花生,人们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往往是因为那一点执着的信念。
《小王子》里,狐狸对小王子说,小麦对她毫无用处,但因为小王子金色的头发,金色的麦浪突然变得充满意义。梦想的真谛,大概就是为了某个信念让生活变得有所不同。它从来就不是终点或者完结,它是旅途,是渗透,是永无止境。
我知道一个中年男人,他算是年少得志,大学毕业就进入了中央电视台,现在小有成就,甚至在一定范围内家喻户晓。他曾经很想出演一部叫做《将爱情进行到底》的电视剧男主角,也报名参加了试镜。试镜结果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这个梦想再也无法实现了,就算他出演其他的电影或电视剧,就算他某日得了奥斯卡最佳男演员,他也无法如愿。全世界如愿的只有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叫李亚鹏。后来,他在自己的节目中采访李亚鹏,他说命运是条奇怪的河流,把我们带回最初的地方;他说他记得那一晚的满天繁星如何在少年生命中留下灿烂的痕迹。
梦想在血液里流淌,尽管有时候没人能理解。
我曾经嘲笑过旁人的梦想。那个妄图飞天的万户,那些等待爱情的女人——他们的梦想难以实现又缺乏价值,看起来多么卑微愚蠢,以致几乎被夺去梦想的权利。
应该庆幸我没有误导谁放弃梦想,并在那之前及时地发现了自己的无知。梦想本身以及梦想的价值都不应被评分,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因为我们都在等待那遥远的回响,因为所有梦想都值得念念不忘。
女权主义者们在争取女性权利的路上走了太久,漫长的思想启蒙和革新,甚至为此献出生命。然而,从波伏娃之后的半个多世纪的情况来看,事情并不是完全如波伏娃所预料的,女性会越来越取得平等的权利和尊重的地位;相反,世界女权运动充满了迂回与曲折。最近的发展是,沙特阿拉伯的一位女性将自己开车出游的一段视频上传到了互联网上,这个穆斯林国家将给予她的可能是监禁或者更甚。建立在生理不平等的基础上,女权主义也许是一场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女权主义者们何尝不是为了心中的念念不忘而战斗。
后来,父亲的爸妈打理约剩一半的花生,说比老鼠吃了强。梦想终会照进现实。人的豪气能有多大,人的力量能有多强,念念不忘纵使改变不了世界也足以感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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