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市中心堵住了，几分钟才挪一段，坐在车上急得我浑身发痒。汪丹肯定等急了，她到人民广场顶多二十分钟，现在差不多等一小时了。这时她发短信来问：
“快到了吗？”
“还有两站路，堵住了，比走还慢。”
从家里出来已经九点多了，效外像往常一样早已寂静入睡。都市到底不一样，都十点多了还能堵车，当然这也显出节日气氛来。
车堵在路上，坐在车里的人比便秘还难受，便秘你还能憋一口气，使上劲，要不吃点蜂蜜、泄药，能解决。可堵车你只能干着急，想下车，人家又不开门，非把你关在车里急出高血压来。
一见到汪丹，我就抱歉让她等那么久。
汪丹也抱歉这每晚了还约我出来。再次解释说：
“今晚公司搞活动，同事们去宝山区唱KTV了，今天跟朋友玩，回来晚了，没赶上，还被关在宿舍外，所以就约你出来了。”
我当然乐意奉陪，这半年多来，不是一直在追求这个西北姑娘嘛。
两人随着人流，盲无目的地往南京路东边走着。人声噪杂，学生和年青的打工者，互相嬉闹着，使两人交谈变得很不方便。南京路上的店铺已纷纷打烊，可街上的人们还像游行似的，在街上涌动着。难得放几天假，像从劳教所放出来似的，一下自由了，能这样盲目地走走也是种乐趣吧？
一路向东，便是外滩——一个来上海的人都想去看看的地方。几年前刚来上海时，也曾跟兄弟朋友到此夜游，听流浪歌手在地下通道弹唱。
今晚地下通道还是人流如潮，只是没见有流浪歌手在此弹唱。
靠着外滩护，微风扑面。浦江两岸灯光闪烁，高楼如同静止的音标高低错落着，有人说外滩的夜景是最美的，可我一点没感觉出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高楼的人可能会慷慨一翻，毕竟中国最高的塔楼都集中在外滩对面，别的地方见不着。
汪丹望着江对面，也慷慨了一翻，只是慷慨的不是对岸的高楼，而是她自己这一个月来的工作生活经历。
上个月，她说都没跟我说一声，就辞了电脑公司的工作，通过中介所找了份话务员的工作。脱离了台湾同胞的压榨，之前汪丹一直抱怨，电脑公司的工作太辛苦，两班日夜倒，经常熬夜加班，工作时间长达十二小时，工资加上加班费才达到国家最低公资标准。
老板剥削猛如虎啊，东部沿海地区的人，一般不会进这种公司的，他们招的员工也都是西部贫困地区的年少男女。
火车站附近，人口流动大。一般来说，火车站附近是一个城市比较乱的地方，三教九流、黑道白道什么人都有，骗子、骗子公司尤其多。汪丹新找的公司便是其中之一。天下乌鸦一般黑，她原单位虽说是个多劳低薪的公司，可好歹是家正规的公司。可现在这公司完全是个忽悠团体。
公司代理通迅公司一手机号段的套餐业务，所谓的话务员其实是电话推销员。当时汪丹在电话里跟我说推销套餐，我以为是送外卖的。后来才搞明白是手机业务套餐。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需要推销的东西，往往不会是好东西，这套餐也是如此。一旦客户订了这套餐，会把客户套得很惨。话费比不订套餐贵得多，不然代理公司吃什么去？每月大扣特扣，直到把客户扣成黑户。
这套餐自然很难推销出去。上班两天一份套餐都没推销出去，还受了不少气。第二天给我打话，倾诉郁闷，第三天打电话，让我过去帮她重新找工作。
可陪她在闸北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工作，骗子公司，忽悠招聘倒碰上不少。跟汪丹一起过来的还有她两个老乡，可她们都是请假出来找工作的，只有汪丹是辞职，两个老乡等请假时间到后，又回原公司上班了，只剩下汪丹一个人，她是没有回头路了，别的工作也不好找。她说这是她自己作的决定，只能她自己来承担，先把介绍费给赚回来再说。
就这样汪丹坚持了下来，还真让她忽悠到了几笔单子，有时还出去约客户见面下单，她人长得不错，男人见她都垂涎三尺，单子也就一下一个准，她开始有了成就感，工资加提成，这一个月下来，比在原单位好些，只是心理上难免愧疚。
汪丹说自己变了，一下成熟了不少。我也觉得她变了，不变就不能适应新的工作。
走下外滩堤岸，十一点多了，游玩的人正四散而去。
“要不先找个宾馆休息？”
“不要，我不困。”
“这么晚了也没地方玩？找个宾馆，去看看电视聊聊也好。”
其实找也白找，当晚的宾馆肯定家家都暴满。
“我想去闸北区，找个网吧上网去吧？”
汪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但我不知道今年五月的那天晚上，她跟男朋友是在哪里渡过的。
那时我正热烈追求她，那天晚上我打她手机，接电话的竟然是个男人，后来她告诉我，那时他正在玩她的手机。我叫汪丹听电话，她拿过手机说，接电话的是她男朋友。我一下愣了，怎么突然冒出个男朋友来了？不是一直在同我拍拖的吗？她说他男朋友在浦西工作，今晚特意来看她的。
可她也没答应过做我女朋友，我不好发作。只好隐忍着挂了电话。
过了半小时又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她正在跑回公司的路上，可她并不是回公司，而是把她的出入卡借她同学。她则陪她男朋友准备去镇上……第二天我给她打电话，想知道她昨晚怎么过的，可问不出口，毕竟我无权知道。她说跟男朋友去世纪公园。
这段恋情，要是她这算是恋情的话，很短暂，感觉像一夜情，只不过是天亮后没说分后，两人还一起去逛了逛公园。以后再也没听她提过她男朋友。此后我跟她的联系也少了，脑海里总摆脱不了，那晚她们开房娱乐过了的念头，直到她换了新工作……
我们打的到闸北区，在火车站附近走了很多路才找到家网吧。只是人满为患，一直等到凌晨两点才有空机。
第二天，走出网吧，人混混噩噩的，像蔫了的蔬菜，走在行人忽忙的街头，如同无家可归的丧家犬。
“困吗？一夜没睡很。”我废话道。
“还好，我能熬夜，以前经常上夜班练出来的。”
“上班那是没办法，玩，熬夜就没意思了。”
“是啊，就当是体验生活啦。”
“哈哈……你也体验生活。想当作家还是演员？”
“都不想当，只想有个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