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守望西楼上

娘子守望西楼上

俸米散文2025-11-10 01:19:13
一夜的风雨,没有月光,没有星辰,没有流萤。息了烛火,黑暗中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呆望的对象,只好睡去。这一觉睡醒,不知昨夜院里又恋上了几多落叶。枕席是湿的,大概梦里又哭了。起得晚,天亮得比我还晚,邻边的公
一夜的风雨,没有月光,没有星辰,没有流萤。息了烛火,黑暗中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呆望的对象,只好睡去。
这一觉睡醒,不知昨夜院里又恋上了几多落叶。
枕席是湿的,大概梦里又哭了。起得晚,天亮得比我还晚,邻边的公鸡都忘了打鸣,丫鬟们还在偷懒,公公婆婆好像也没起床,再睡会儿?不了,枕头好凉,被褥好冷,睡意早已被冷气袭远。
发髻都乱了,还是梳头吧!
妆台上落了几点雨和两片叶,哦!昨天忘了关窗,风吹进来的吧?右手拾起泛黄的梧桐叶,走到窗前,放开手,让他们化成来年的春泥,去护花吧!凋零的花木可不能像我一样,没人守护。手拂不干雨水,丝帕虽能擦拭去秋的泪,却也奈何不了秋的伤悲。
人影独坐,铜镜上映出微黄的脸,瘦成了思念。一阵凉凉辣辣的秋风杀过,只得翻上罗衫长裙的衣领。风从小轩窗吹来,我却不能关窗:倘若你突然从桥底一叶乌蓬船中走出,自外归来,那我就看不见了!
当年十七初满,带了未知的爱情出嫁,嫁入了这宅门,嫁给了你,可来不及多叫几声官人,几声夫君,你去了又去。这次,已隔了三个春秋。几千个黄昏日落,守在河边石桥上,折一枝杨柳,看着入江壶口的泊船,有没有一个归人的身影;秋至,绿柳老去,几千个叶落花谢,守在西楼窗台边,向远方眺望,有没有一条浪子的方巾。可过尽千帆皆不是,肠断心头!
镜中的人儿,真的就是我吗?木梳流过放下的青丝,竟梳出了几根白发,当泪水淌过抽搐的脸颊,竟流成了横线!等了几年,我也老了几年。商人真的重利轻离别?我不信!你何时回来,与我再剪西窗的话烛?
头梳完,盘起来,用翠玉钗别成一个发髻。还好,我还未老。莫要等我老了,才回来!
窗外树上的叶还有几片,枝头停了成群飞来的侯鸟,你会不会也是一只北来的归雁?
“嗒,嗒,嗒”,马蹄在深巷的青石路上敲出期盼,是你回来了?是你吗?是你吗?一定是的!一定是!我慌忙弄好衣裳,咬几口胭脂,画上柳眉,从木椅上跳起,轻理罗裙,奔到楼外长梯上,放眼一望,果然有人在巷中骑着马,过来了!来了!你回来了!
我日思夜想的夫君!你果然是如期而至的归雁!
怎么没有行装?一定在后面的马车上!怎么没有仆人?一定是你先赶回来了!怎么提了一把剑,戴了一斗笠?一定是为了防身、防雨!怎么不像你?一定是过了三年,你长变了!可是,你怎么不进宅门,不来看我,却继续前行,扯远我的视线?一定是……是什么?我找不到理由了。什么都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的郎君!
这,只是一个过客罢了,罢了。
错误。
拖了长裙,回到房中,回到几年都是独自一人住的房中,继续坐在妆台。为什么?为什么刚才的过客不是归人?泪水不再留恋双眼,夺眶而出,就像你不再留恋家乡、留恋我一样。
泪水洗红妆。
朦胧的眼,见到挂在墙上的长笛,走过去拿下来,泣不成声……乱吹一气,却好似一段完整的曲子。笛声飘呀飘,泪水流啊流,秋风吹啊吹,郎君念啊念、思啊思。
“妙凤,洗衣服去!”婆婆喊我了,曲子吹不完整了,只能作断章,什么都断了。
“来,来……来了。”擦干泪,擦不去心中的痛,补上妆,补不了心上的伤。明天,明天他一定会回来。
后记:几十年后,她老去,死去,思念化成了一座贞节牌坊,继续守望,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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