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月奈何桥
一年里,最不能过的便是桂子飘香的时节。时光的步子总是踩得很快,转眼之间,那些淡而甜的味道再次溢出了日子的夜光杯,泼洒属于前生的记忆。我在仓皇之间迷失行走的路程,跄踉在这隔夜的花香里,眸子空洞,表情木然
一年里,最不能过的便是桂子飘香的时节。时光的步子总是踩得很快,转眼之间,那些淡而甜的味道再次溢出了日子的夜光杯,泼洒属于前生的记忆。
我在仓皇之间迷失行走的路程,跄踉在这隔夜的花香里,眸子空洞,表情木然。
一种流传,说:人死后都会喝下奈何桥上孟婆的汤,于瞬间忘怀前世的种种。于是,每年每年桂子飘香的时节,我都会站在花香里寻思,我会不会是孟婆繁忙工作中的一个失误。若不然,便即是我前世死在桂子花开的时刻?
只因在浮着这样清远的花香季节里,我总会因这香味没来由地于心的底端遇见一个身影,心里由此一种深刻的温柔与怀想则如潮水般无边蔓延,一直、一直到用一种咸湿的厚重把等待和想念浸透、腌泽。
或者,是在前世这样的季节里我们走失了彼此?而我因孟婆才有这今生对桂子的惧怕与挚爱!
风起时,总有暗香溢满双袖。
在不停地回头张望处,我期待着今生揭秘昭彰的一刻。这样不能穿越的时空里,我如此渴求着印象里重重叠叠的身影逐渐清晰,残留在指间的温度成我唯一熟悉的见证。
浮动的香气,无预见地引领我走回回程的路。
就这样站在了奈何桥的中央,岁月的风吹着生命的流水回转。薄雾弥漫中,生死在两端,我忘却我自哪端而来。
露水凝霜,让花香如此无言着静默。
静默似溪流,涤荡满树的色彩,镶缀在枝叶间的笑靥因着静默的色彩和静默的溪流无比脆弱。花瓣的脉络在刹那时穿透生死距离,而这刹那里,随着静默地游走我清楚地嗅到你前世的味道,在那淡淡的颜色里看你逐渐明朗的容颜,你的呼吸悄悄落满我的琴键,十指在流光里跳跃——你是我的音符。依然。
唱一曲别离,往事渐成依稀。清冷的风里我知道从前种种早已成为过往。我只是在这样的时节里,因这属于我们的味道走回到前生的时光。我知道:你自奈何桥的一端走进了另一端,便让从前种种早已成为过往!
站在奈何桥的中央,看孟婆佝偻着老腰舀起千百碗收场的汤。我仔细浏览着碗沿的标签,试图找到我前生的名。但,孟婆已然老眼昏花遗漏了我却将名册翻页。
我成为唯一没有孟婆汤可喝的幽魂。
站在奈何桥的中央,河风再次送来隔岸桂子盛开的味道。泪光里我忘记生死的两端,孟婆却忘记我,而我该如何忘记这年年次递的味道?
站在奈何桥的中央,惶然中有声一遍遍真切回荡:“南京路上开满了桂花,醉了所有的街道。你一定要相信桂花落了定会结出一串串果实……”这是前生记忆里的片段。我回头,如往日般望见挥在你手里誓言。
原来,前生真的有你,真的也有手里挥在季节里花香般的诺言。
是否,往后的日子不会再畏惧这季节里的味道,也不会再无助奈何桥的中央,自此我会分得清桥的两端——那生与死的方向。
奈何桥上没有等候。你就是生长在我身旁的一株桂子树,而我,便是孟婆手里那舀不完的忘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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