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我在荥经新庙小学代课，按理说是重操旧业。然而，我刚出学校没教几天书，就被下放、劳改，我能成为好老师吗？与其说重操旧业，不如说是吃胆大。好在我在劳改队，并没放弃学习，所学知识并没忘记，教一个小学，从知识上来说，完全能胜任。我担任小学四年级的语文教师，对于语文知识，虽然几十年没有接触，但基本知识学得牢，并没忘记。我还上五年级地理。数学老师不在时，还上过数学课，可以说是缺啥补啥。不过，我在管理学生和教导学生诸方面，却显得生疏。我边学边教，总算还过得去。代课费每月三十六元，学校还每月有五元的考勤补助，总共四十一元钱，比劳改队每月差不了多少。只是，在劳改队是重体力劳动，这里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在这种较为安定环境里，我就利用空闲时间，修改《哲学探讨》。这时，我对生活充满朝气，每天早晨，还要起来锻炼身体。当时，每天跳上一米高左右的洗衣台，许多时候，我都跳上去的。一天早晨，脚碰在洗衣板的的棱角上，小腿裂了一寸多长的口子，血汩汩地流着。为了止血，我用一些纸烧成灰，止住了血。虽然将血止住，却因伤口感染化了脓。我没钱住医院，仍然跛着去上课。学生们知道我是代课老师，并不尊重我，有的学生还以此来取笑。在伤口化脓的情况下，我只有用盐水将伤口洗净，然后用盐敷上去。盐的杀菌能力很强，脓肿很快消了。又经过一个多月，伤口才算好了。不过，并没完全彻底，因为现在腿部还是黑色的，有一条一寸多长的伤疤，有时还痒痛，这是当时没有找医生的结果。
那学期下来，我并没使校方失望，全班学生平均成绩76点几分，全县属于中等。因此，下一学期，虽然换了校长，仍然聘用我代课。当然，假期中，没生活费，只能吃自己的节约。
第二学期，我仍然去离城八十余里的新庙小学代课。在泗坪下车时，碰见一个劳改中结识的朋友，他是到山区来买厚朴的。这人很热情，碰见我，就请我到馆子内吃了一顿饭。听了我的情况，要我去帮他，并答应每月给我六十元钱。我并非不想挣钱，但我认为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又认为那种生意不可靠，我仍然代课去了，没有答应去帮他。
我不适宜教低年级，因为我对人太慈善，对学生有慈，而没有威严，所以学生不怕我。可是校长却要我教一年级，而且去当一年级的班主任。校长说我是师范毕业生，受过正规教育，无论如何，比没受过正规教育的其他代课教师好。我就只好接受。
代课过程中，我认真负责，主动为差生补课，走访学生家长，有些家长对我是很满意的。不过，我当时的身份，只是劳改就业释放人员，在社会上仍然是低人一等的贱民，有些人自然看不起我。一位民办教师的兄弟，原来在我那个班读书，后来听说这种情况，就主动离开我所教的班，而且还借故骂我一顿。这种情况下，我只好忍气吞声。
当时，小学教师过关考试，语文或数学，只要及格一科，就可以过关，算合格教师。为此，我曾经到教育局要求，愿意数学和语文双科考试，若能过关，请求成为正式教师。教育局领导听说我是劳改队出来的，没答应我的请求。可见当时的岐视还是很严重。
学校里，由国家出钱，请了一个临时工作炊事员，她是一位民办教师的老婆。她只负责中午和下午给教师蒸饭。早晨吃面负责烧开水。实际上，煮面和做饭都是教师们自己做。她并不负责挑水，吃的水，是教师们去挑的。这人实际没做多少事，但仍然与我挣同样多的钱。就是这样，她对所做的工作，仍然极不负责任。一天，她蒸起饭后，就不知哪里去了，结果将饭蒸糊，这就引起了老师们极大不满。她自然受到老师们的责问。她没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出不开气，就把气出在我身上。她说我明知水烧干了，都不叫她。我却反问道：“你是炊事员，还是我是炊事员？”这女人本来理亏，她却大闹，说我欺侮她。她硬说是我挑唆青年教师刘某，专门给她找事，我们自然没有理她。
这位民办教师和这位炊事员，是新庙本地人，她去向父亲和弟兄们说了，说是学校的人欺侮她，要父亲为她撑腰。她的父亲是个杀猪匠，根本没读过几天书，自然蛮不讲理。于是，一家拿着杀猪刀，拿着鞭子，冲进学校要打我和小刘老师。他们气势汹汹地要找人拼命，被当地人的校长岳某某阻止，总算避免了一场祸事。这说明了，代课的我很受欺侮。
这一学期，我除了教一年级外，还教三年级级自然。然而，由于我不适宜教低年级，由于我受岐视等诸种原因，虽然尽了最大努力，但并没有取得好的效果。全班五十二个人，只有五个人及格。我自己认为没教好学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下期就辞退了。
当时我没有工作，社会上测字、算命、道士、阴阳等迷信职业，却偷偷地活跃起来。有人对我说：“你那么聪明，若是去学算命，包管有饭吃。”对这种事，我从来不相信。一个朋友给我一本有关算命的书，我不能拂逆人家好意，就拿来翻着看了。看了书后，我学着进行推算，对于人的一般性格等还说得较准。我发现，从总的说来，算命是不客观的，是违反科学的，不真实的，一个人生辰八字，与客观有什么必然联系？这显然是错误的。但是从命书的逻辑推理看，书中说五行相克相生，一环扣一环，环环扣紧，没一丝渥洞，又很合逻辑性。因此，我得出结论，从客观大前提来说，算命是很错误的。但是，若其所立的原则成立，就像人们演算数学一样，按公式算，其结果会是正确的。
因为算命是逻辑推理的过程，我就认为可以学一学，但我找不着人教。有人说，你去找荥经出名的小诸葛郑某某帮算一张八字，偷偷学艺，将来没有办法，也可靠算命吃饭。我接受了人家的建议，就按书推算了自己的八字。推算的结果，回想自己一生的事，与书中所说还比较相符合，我就认定，这算命还有一些客观性。接着，我去请郑某某算，我要等对方算好后，与我自己推算的对照，验证一下，我与他算的有什么不同，以便学习人家的东西。当时，虽然四处都有人测字算命，但总是偷偷摸摸的。因此，算命的人，总看人才算，若感到不适合的人，他们是不算的。
我到郑某某家，他有两个徒弟陪着。他看我一眼，认为我是公安局派来的暗探，他完全否定他在算命。我向他作了解释，他又看我两眼，就要我先给钱，才给我算。我先给了钱，然后报了出生年、月、日、时，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