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渔歌
湘西通道旧称罗蒙,随处郁积清爽怡人之气,山峦高耸苍翠,云雾缭绕,水域众横交错,激缓回漩……宋嘉祐时有人赞景观山水为“罗蒙八景”[1]流传至今,从老县府县溪镇沿河的下游十华里地,即是旧时的“罗蒙八景”之
湘西通道旧称罗蒙,随处郁积清爽怡人之气,山峦高耸苍翠,云雾缭绕,水域众横交错,激缓回漩……宋嘉祐时有人赞景观山水为“罗蒙八景”[1]流传至今,从老县府县溪镇沿河的下游十华里地,即是旧时的“罗蒙八景”之一——江口渔歌,江口依山傍水,乃捕鱼佳地,白天,渔舟竟渡、网起网落、渔歌连连、笑声阵阵;夜晚,渔火点点、浮光跃金、静影沉壁、渔歌互答,此乐何极!渠水从此穿流而过并有两条小溪注入,这里许多地名与水有关,如上江口、下江口、上水湧、下水湧、岛水、打渔塘、宝鲲楼……因水质清澈可人,河汊、湖湾甚多,此处一年四季均可捕鱼垂钓,野生鱼类繁多除青、草、鲢、鳙四大鱼外,鲤、鲫、细鳞、翘嘴鮊、黄颡、河鲶、鳜鱼、黑鱼、勾鱼、黄鲮、河鳗、白鳝、龟、鳖等各种各类多而密集。江口人家户户有船,熟悉各种捕钓手段,竿网打网哈鱼网,手竿插竿海竿,梭钓关转……有诗云:江间水色自连天,一叶偏舟兴渺然;举纲得鱼堪换酒,衔杯有句满忘筌。蓼花汀里余音袅,垂柳桥边清韵悬;万顷烟波赁作主,兰桡荡过小平川。[2]
注定与水有缘,我每每听见叫这地名时总是心头一振(普天之下叫江口的地名何其多),因我就降生于湘西这个叫江口的地方,且在此度过了十多年,家就住在岸边,祖父是渔业队长,未开蒙我们兄弟就能游泳伐舟,稍大一些便学会捕鱼织网,周末假期兄弟俩都要下河,捕鱼、游玩、拾柴是我们的假期必修课。
在离家不远处河上游有一滩叫当江坪(河中有一江心洲),便是我儿时的乐园,两边河汊流急、水浅鱼多。当江坪宽五六十米,长两三百米,大部分地方水仅没膝,可涉水而过。左岸水柳茂盛,流急浪滚,水声喧哗,滩尾有少许礁石;右岸芦苇丛生,水缓清澈透明,鱼虾时聚时散。
家乡把在滩上钓鱼叫梭滩,钓鱼的工具与在塘、河里用的一样,钓竿是从山上精选金竹(竹在为笋时,其壳色彩斑斓而得名,系山珍)做成。竹竿阴干后,在竹节处用文火烤成黑漆状,增其韧性,以节密均匀、竿尖细如火柴者为上品。梭滩用的鱼饵即鱼虫(搬动水中石头就能捉到),梭滩钓的鱼大多是只有一指宽的杂鱼(偶尔也能钓上鲤鱼等),我们叫它们“硬头股”、“泡夹子”、“蓝刀子”,其学名为何至今不知。只知道这些喜冲滩的家伙肉紧味美,其最好做成干鱼,用红辣椒加姜蒜爆炒,鱼身与鱼刺可轻易分离,香脆可口。
梭滩一般从滩头梭到滩尾,可捕得鱼上半斤左右,方法即把鱼竿放在水里来回拉动,鱼饵在水中忽前忽后犹如鱼虫,引得鱼儿捕食咬钩,此乃梭滩最妙之时:当鱼竿的手感较重梭钓用劲时,随即一阵触电般快感由手传遍全身。我俩兄弟还喜欢另一种在滩上的捕鱼方法,一人扯住竿网的一头,顺水而下,往岸边急赶,最后扯网形成圆圈汇合,居然网网不空,一网能捕到几斤鱼,但父亲一次只许我们扯一两(因这容易烂网)。
除此之外,滩里还盛产河螺,随便般开一块石头,背面即布满拇指大小的螺蛳,用手一抹,即丢进篓中,回家挑出肉,用油爆炒,味道甚美。一般男孩是只管梭滩,女孩管捡螺蛳,但如那天手气不顺,男孩们也只好“屈尊”去捡螺蛳,谁都不愿入“宝滩”而空手而归。往往一个暑期下来,身上要脱一层皮,当然,也没有谁家的孩子是白皮肤的。
注:[1]罗蒙八景:即月山产秀,飞山应雨,范岭阴晴,罗蒙烟雨,多星樵唱,江口渔歌,宝潭鲲浪,蓉渚鸥栖。
[2]《咏罗蒙八景.江口渔歌》,作者殷道正,清代江南江都人,康熙十九年(1680年)任通道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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