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块五毛
那年我来到中山大涌镇。那年初出社会,我是懵懂的。刚进制衣厂不久,我便知道同车间有个女孩叫红宇,来自四川。离厂不远的居民区那有个蓝球场,和一个小公园。蓝球场挺热闹,每晚都有老太太老头们在那儿搭起简易的舞
那年我来到中山大涌镇。那年初出社会,我是懵懂的。刚进制衣厂不久,我便知道同车间有个女孩叫红宇,来自四川。
离厂不远的居民区那有个蓝球场,和一个小公园。蓝球场挺热闹,每晚都有老太太老头们在那儿搭起简易的舞台,哼哼尹尹的唱粤剧;公园则是情侣们常去的地方。
厂里几乎每晚都加班加点。我很不适应,总觉得累不可支,思乡之情又时常来折磨我,心里除了一股辛酸外,再无其它。
工友们说我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所以得了热感。工作辛苦又生病,我的心情非常灰暗,一整夜都躺在宿舍的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直到深夜,我才出去开了些药。回来时,在楼道上正好遇到红宇。在此之前,我由于害羞,还没和她说过话,此时又让她看到我这一副狼狈相,我不知有多窘迫。哪知她关切的问这问那,还帮我打来开水。人在异乡,能得到一个女孩突如其来的关怀,我感到温暧阵阵。
我开始约她到小公园那去,或者到蓝球场看老太太们哼粤剧。我俩不时的谈起各自的家乡。那时候我或许什么都忘了,深情的对她说我爱她。
“我知道。”她说,一点都不觉得唐突,而且露着淡雅的笑容,“我们之间并不了解。我不了解你的从前,你也不了解我的过去。轻易的说爱,你不觉得很不现实吗?”
那时候,我的确有种天真的想法,认为爱情是什么也阻挡不了的。我不愿离开那家毫无希望的制衣厂,就是为了这份爱。其间厂里很多打工仔来了又去,宿舍里乎每天都是些新面孔。我一直问红宇,你什么时候走啊,要到哪去。她说还不知道。我说,“要不你跟我走吧?回我故乡去。”
她当时心里肯定七上八下。拔壹以谒拇ǎ慵以诠阄鳎饷丛丁!?br>那一晚下班后,我如往常一样,约她出去。
在宿舍门口,她问我,“到公园那去吗?”
“那还能去哪?”
“老是去那里,真闷!”
随后,我们就肩并着肩走在了街上。我还不懂怎么恋爱,在灯火辉煌的夜市,走起路来都不晓得要摆什么姿势,老是乐呵呵的笑。
她故意放慢些脚步,好让我走在前头。我发现自己比她走得快了,又折回几步挨在她身边。
“去哪?”我问了好多次。
“不知道。”
“不如咱们还是回那公园去吧?”
她就没有吱声,甚至看也没看我。
不知不觉中就逛过了市场,又从尽头逛回来。她走得有些热,就把外衣脱下来,搭在手肘弯挂着。我也把外衣脱下,看了看,也搭在手肘弯上挂着。“呵呵。”我傻傻的笑了笑。
她莫明其妙的看了看我的表情,说,“宿舍要关门了。”
市场那一路都是些夜宵摊点,随处飘荡着的香味诱得人口水直噎。我拉着红宇就往一个摊点那走。
“去哪啊?”这回她问我。
“吃夜宵。”我掂掂钱袋,这下后悔不以,原来我只有两块五毛钱!可是红宇已经坐桌旁,把外套搭在椅背上了。
她拿眼看了看我,我只好也坐下。
老板问我,“帅哥,想吃点什么?”
我的笑容异常谦卑,“来两碗汤面吧?”因为我吃过汤面,那是一块钱一碗。
“好哩!”老板微笑着离去。一会便端来两碗面。
我咬开快餐筷,往碗里一瞧,怪了,这汤面怎么又有鸡蛋,又有瘦肉的?再看看红宇那碗,也一样十分丰富。她此时已开始低着头,悄无声息的吃起来。我的胃口全消。没吃一半,我跑到灶炉那,压着声音不让红宇听见的问老板,“老板……”
“唔?还要点什么?”年轻的老板很热情。
可我窘态百出。“以往我吃的汤面……好像……似乎是一块钱,您给我们做的汤面……好像……”
“哦,”老板非常理解,“那是你女朋友吧?你们俩可真般配,我给你们做的是特别加料的汤面,也挺经济的,只要五块钱一碗。”
“啊?”
“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汗都冒出来了,抖抖擞擞的掏出两张一元钞票,翻了翻又找出皱巴巴的五毛,一共是两块五毛。“老板……我身上……”
老板一时无语,看着我慌乱无助的样子。我以为他可能会揍我一拳,但他只是微微一笑。我硬着头皮跑到红宇面前,结结巴巴的问她,“红宇,你……身上有钱吗?”
面对红宇刹那羞红的脸蛋,那一刻,无地自容,痛恨自己无能的感觉使我一辈子难忘。
红宇摸了摸衣袋。“我下班后忘了带钱包。”
“我也是,我……”我笨笨拙拙的说着,把这连一碗面也不够的两块五毛递给老板,“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回去就把剩下的钱拿过来……”接着,我慌慌张张的把身份证也掏了出来,预备作抵押。
“嗨,没关系啦小哥。”老板宽容的说。
这碗面吃得真是满面大汗。回去的路上,红宇什么也没和我说,我也什么都不敢说。
过了几天,红宇就突然走了,走的时候都没有让我知道,我似乎早料到这结果,所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后来我又到过很多地方,依然是四处流浪。不同的是,我再没有对哪个女孩子轻意说爱,也很少和别人说起这一段小小的经历,她只悄悄的埋藏在心底。因为有些事情原本并不悲伤,但一说起来是会让人掉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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